南京频现“黑心煤”
2004年春节一过，记者就不断接到读者反映，南京市场上出现夹杂黑色石块的“黑心煤”：2004年2月21日，南京某洗浴中心向记者举报，该中心当天在一煤贩手中以220元/吨的价格购买了20吨煤，可仅仅往锅炉里投放了十斤煤，锅炉就冒出滚滚浓烟，要不是及时发现差点酿成大祸。他们仔细检查后发现，20吨煤中90％都是黑色石块。2004年2月25日，南京高淳居民刘军向记者投诉，他两天前购买200个煤球，可两天烧下来发现，一个煤球一壶水愣是没烧开，他砸开一个煤球才发现，煤球里尽是黑色的小石头，真正能烧的煤压根没多少。这样“黑心煤”坑民的举报记者在2004年春节后接到不下百余起。就在记者为寻找“黑心煤”而煞费苦心之时，2003年3月3日早晨7点，一位热心读者打来匿名举报电话声称，在南京幕府山白云石矿已经停产的矿区深处藏匿着南京地区的也是惟一的“黑心煤”加工场。

目击石头变煤
2004年3月3日晚9点，记者驱车赶往位于南京幕府山白云石矿的“黑心煤”加工窝点。尽管白天已经踩好点，但夜幕下的幕府山实在是地形复杂，记者几次迷失了方向。几经周折，终于来到已经停产的白云石矿采石场。绕过采石场高高耸立的水泥罐，一处近千平方米的空地就是“黑心煤”加工窝点，空地上一个个煤堆连绵不绝，在煤堆中间一台发出轰响的粉碎机将一块块城砖大小的黑石头吞进口中，转眼间细如米粒的小石头在出料口堆成了堆，一位带着草帽的工人将这些小石头不断地铲入身旁的搅拌机，5分钟后，他又将搅拌机内的“煤”倒入连绵不断的煤堆。突然出现的记者不但没有让他惊惶失措，反而同记者谈起了生意，“要买煤？200元一吨！”“贵了点吧？”“现在市场煤价是260元一吨，我们这个是混合煤，精煤率20％，所以才便宜一点。”“师傅，你刚才拌的是什么啊？”“你到底是来买煤还是查户口的啊？”见记者不停提问，这位工人关闭了机器扔下草帽转身离去，此后直到记者结束采访他也没有回来。
刚才粉碎的黑石头到底是什么？记者走到粉碎机旁一看究竟。这黑石头不仅十分坚硬，更为奇怪的是，记者拿在手中摸了半天，手中竟没有沾上一点黑色的煤灰。而这样的黑石头在这个加工场内堆了十多个七八米高的石堆，总重量超过数百吨。就在记者纳闷的时候，附近白云石矿的陈琼（化名）师傅为记者解开了谜底，原来这种黑石头叫煤矸石，由于它的外形和煤炭极为相似，普通的消费者根本无法辨别，因此很多黑心的煤贩子就把它们粉碎后掺到煤炭中去，制成刚才那个工人说的所谓混合煤。别看混合煤表面上比正常的煤炭便宜不少，实际上一吨煤矸石在市场上的价格只有几十元，加入煤炭里后就和煤炭一样按一吨200元的价格出售，其中的利润空间十分巨大。但是在实际使用时就会发现，掺在煤里面的煤矸石根本就无法燃烧产生热量。据陈师父介绍，这个加工窝点从2003年年底开始在南京白云石矿一处停产工地上出现。刚开始的时候这里仅是一个货场，煤厂老板将在其他地方加工好掺有煤矸石的煤拉到此处销售给江苏、安徽等地商户。从2004年春节后，煤厂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每天前来拉货的卡车都排起了队，煤厂老板索性拉来了两台粉碎机和三台搅拌机，将货场直接改造成加工点，当着客人的面公然加工起“黑心煤”来，可是前来进货的客商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只是一个劲催促煤厂老板快点交货。2月中旬以后，火爆的生意让煤厂老板不得不加班加点制煤，煤厂里负责粉碎和搅拌的工人也实行三班倒。

“黑心煤”失踪之谜
2004年3月15日晚9点，记者再次来到位于南京幕府山白云石矿的“黑心煤”加工窝点，这里已没有上次来时的机器轰鸣，粉碎机也不见了踪影，曾经随处可见的煤堆现在只剩下空地上斑斑煤迹，但记者还是在空地西北角发现了一大堆大约几十吨的煤矸石。记者在黑漆漆的加工场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上次推销“黑心煤”的工人。正当记者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一台卡车驶进了加工场，从卡车上跳下一男子，他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禁自言自语：“老板也真是，说搬家就搬家，也不给我留点货。”这位迟到的买煤人向记者透露了煤场“失踪”之谜。一周前，工商局突然“造访”了煤场，执法部门的到来令煤场老板将加工时间改成了晚上，大家似乎都预感到煤场的日子不多了，一段时间里煤场生意出奇的好，像他们这样的老主顾拖一车煤也要提前三四天订才行。14日晚，他来提货的时候煤场老板告诉他，3·15这阵子风声紧，煤场可能要搬家，搬出南京，没想到，煤场15日晚还真就搬了家。说完这些，买煤人摇了摇头爬上车飞驰而去。附近白云石矿的一位师傅也告诉记者，15日晚8点左右，煤场老板带来了七八辆卡车，就在记者到来前10分钟，这群人就将煤场内的精煤、粉碎机统统搬上车绝尘而去。
据业内人士透露，在正常的煤炭中添加“煤矸石”的现象早已经成为业内公开的秘密，很多产煤省市的煤炭中都存在这种情况，但以往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销售给热电厂的煤炭中，而且由于控制煤矸石的加入量，这些“黑心煤”大多还能保证热电厂所需的煤炭发热量。但是，像南京这种在居民用煤中也疯狂掺假造假现象还不多见。所谓的煤矸石是煤炭生产中排放的固体废物，但它和煤炭外形非常相似，特别是被粉碎后的煤矸石和煤炭就更加难以辨认，掺入原煤后足可以以假乱真。这样的“黑心煤”不仅燃烧率低、燃烧时间短，更为主要的是这种煤燃烧不充分，燃烧后容易产生大量黑烟，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普通居民在使用过程中如果不及时排烟通风极易引起煤气中毒。■